中国作家协会前不久开展了“2021年中国一日·工业兴国——中国作家在行动”全国作家联动大型文学主题实践活动，组织作家用文学的样式讲述中国工业建设的伟大实践和辉煌成就，反映当代中国工人的劳动创造和时代风貌，弘扬中国工人阶级的奉献精神和时代精神。

受山西省作家协会委派，山西生态环境文学作家李景平参加了活动，赴“国家AAA级旅游景区”——山西光大焦化气源有限公司进行采访，写出了山西焦化企业开展生态文明建设、实现绿色发展的报告文学《绿不只是风景》。

绿不只是风景

——中国焦化工业的山西光大解读

李景平

走出书斋，驱车300公里，去读一部书。

蓝与绿是它的封面，银与亮是它的书页。

这是一座镶嵌在山西汾河岸畔、中国尧都郊野、古老丁村人遗址和陶寺古中国发源地的现代企业。

这是一家被打造成为中国第一个炼焦工业的“国家AAA级旅游景区”的山西光大焦化气源有限公司。

一部山西炼焦工业清洁生产的厚重大书。

一个中国焦化工业绿色发展的山西样本。

蓝的笼盖

我看到的是一片蓝色的风景，一片蓝穹庐和蓝立方笼盖的工业世界，许许多多的工业机器被笼罩在蓝色矗立之间。

也许，煤焦工业的黑，也被这巨大的蓝，给掩盖了？

我走进它的时候，阳光鲜活，空气透彻，工人明亮。

在工业炼焦炉前，杨永尧脸上绽放着灿烂光芒。这个重庆人杨永尧，跑到山西这片尧都之地，炼铁炼钢炼焦，从底层干到高层，见证了山西的“炼”字号工业。他不言语，但那光芒，似乎在说，没骗你吧？和夜里看的是不是一样？

是的，此刻，我看着黑色的焦炉，焦炉幽幽发亮，没有一丝的炼焦废气跑冒逸散；我看着炉前的空间，空间澄澈透明，没有一丝的煤焦气味刺击嗅觉。我不能不承认，这与我之前在夜里看到的闻到的焦炉世界，确实没有什么两样。

不同的只是，此刻阳光透明，之前夜色朦胧。

之前，我是在到达企业的夜里，提出要看看企业夜景的。我没强调什么，杨永尧副总也没回避什么，但我想他肯定猜出了我的疑虑。我们心里都清楚，人体本身是一种敏感的监测器，夜观工业夜闻企业，便可见出工业污染的轻重。

说来，一家焦化工业企业，一种重型污染行业，居然成为中国“国家AAA级旅游景区”，这消息带给山西焦化业的无疑是一种震动一种挑战。人们禁不住质疑，你废气哪里去了？你废水哪里去了？你异味哪里去了？污染哪里去了？

山西人是太熟悉山西焦化工业曾经的形象了。

山西的炼焦工业就是在污染里走过来的：铲平土焦建改良焦，推掉改良焦建机焦，炸毁小机焦建大机焦，焦化工业的涅槃，都在污染王国的消灭和焦炉世界的重生里完成。但即使是机械炼焦，也是黑色的煤尘世界和黄色的煤烟世界。

许许多多的炼焦企业，从焦炉耸立的那天起，就不曾停歇过焦炉改造。先是点天灯烧掉煤气，再是建收尘车捕捉烟尘，后是上管网回收废气，但黑烟黄烟终未堵住。炉前煤尘炉上煤烟，炉前工人身体里，都曾有强致癌物苯并芘检出。

那么，光大焦化的污染，是怎样消失的？

是庞大的蓝色的穹庐，改变了焦化的形象。

我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蓝色的穹庐。不是柴静所说的蓝天之上自然的穹顶，是蓝天之下工业的穹庐。现代工业的庞然大物也！它们一穹一穹铺排着，一庐一庐笼盖着，铺陈在整个工业的天地里，完全覆盖了煤焦世界的黑色和灰色。

黑色的煤场笼盖于蓝色的穹庐，走进穹庐，却是银色灯光虹悬于银色穹顶，银色雾炮喷吐着银色雾浪，将煤山煤海笼罩。完全的现代煤仓，绝无过去煤场的尘嚣。在这样巨大的笼罩里，黑色煤炭进入银色暗道，向焦炉暗送秋波去了。

煤炭总是热恋着焦炉，暗送秋波的煤炭走出去，在长长的蓝色和银色的双重暗道里奔跑，终至于跑向火红的焦炉。

火红的焦炉也被笼盖在蓝色穹庐里，但在这儿，是否炼焦的燃烧被挡在了穹庐之中？是否炼焦的烟气被挡在了穹庐里了？完全不是。你想烟尘烟气是能被挡得住的么？是穹庐里根本就看不到了烟尘，穹庐里根本就闻不到了异味。

要知道，绝不是简单的笼盖，是笼盖里暗藏了严密的回收工程，焦炉上布设了缜密的喷雾系统，因而不仅炼焦烟气变不成了污染，而且摇身一变变成了资源能源的循环。整个炼焦布控于网络，是煤不落地，焦不落地，污染不落地。

黑夜和白昼，我见到同一班炼焦工人，黑夜的黑和煤炭的黑，并没带给他们黑色，而是，他们脸上写满了亮色。

多少年前，我采访炼焦工人，看着浓重的污烟，他们说，污染吸进肚里就吐出来了，哪有什么危害？而此刻，我采访炼焦工人，他们说，二氧化硫、氮氧化物、苯并芘，污染物，被先进技术处理转化了，被吸收进焦化过程消化了。

杨永尧和他的工人领我看了整个山西光大，在光大的世界里，最高耸最崇峻最巍峨的，不是生产设施，而是环保建筑。过去说：“企业不消灭污染，污染就消灭企业”，而今，光大环境保护的长墙上，写的是：“环保比盈利更重要”。

杨永尧说，这8个字是什么？是理念，是思想，是文化，是企业的理念思想文化变成了占企业总投资1/4的10亿元的环保投入，而10亿元的环保投入变成的，也就是作为焦化工业却看不到了黑色的污染，也闻不到了污染的气味。

是环境保护的蓝，和生态文明的绿，已将污染融化。

绿的默视

这蓝色的工业世界，其实，也是绿色的工业世界。

我觉得，蓝是天空的颜色，它给传统工业以现代的刷新，而绿是生命的颜色，它给现代工业以不息的生长。

就在这蓝色穹庐与绿色洋溢之间，在这花草树木与炼塔管线之间，我体察到，工业也是一种生命的整体。

杨永尧说，看到这些植物了吗？绿色植物是灵敏的生命凝结体，也是敏感的污染监测器。你把一叶绿植物揉碎，它散出的挥发性有机物，比企业环境里高的多。如果企业环境污染了，植物的叶子会黄，会黑，会结垢粘稠的污染物。

这就是说，那些葳蕤茂密的草、树、绿的植物，在工业的世界里，不只是一种美化的设计，一种净化的种植，它们天然是一种环境污染的自动监测仪器，一种企业环境质量的自动监测灵器，也是一种企业生态环境的自我警示神器。

杨永尧说，看着植物的仪态，等于看到了环境的动态。

那些草，那些树，那鸣叫于植物间的鸟，总是簇拥着掩映着银色的工业炼塔和铁色的工业管线。知道那炼塔管线世界装的是什么吗？是物理学家的机械构造，是化学家的分子反应，是工程师们的设计构想，是电子学家的管控思维。

或者说，是资源的流淌和能源的流淌，是热气的流淌和冷气的流淌，是清洁的流淌和污染的流淌，是毒液的流淌和废液的流淌……流淌的过程，就是交换的过程，也是反应的过程；流淌的过程，就是生成的过程，也是危险的过程。

因而，有无泄露，植物知道，有无污染，植物知道。

不过，植物毕竟不是仪器，植物的预警不会传感。于是，在这植物动物的世界里，人就布设了传感灵敏的“挥发性有机物在线监测仪”白匣子，裸露于草丛，隐藏于树荫，半隐半裸在草木飞鸟的天地，睁成了这炼焦企业的锐利的眼睛。

杨永尧说，这样的眼睛，睁着70多双呢，盯着企业的角角落落。他说，企业安装了两套自动监测系统，一套是国家强令建设的，监测有组织排放，数据直传环境部门；一套是企业自觉建设的，监测无组织排放，数据直达企业平台。

果然，在企业的监控平台，我看到这盯着企业的眼睛。

杨永尧请平台操作工人调出一双眼睛的视域，蓝色荧屏显示出三组数据。一组国家标准，一组地方标准，一组企业标准。地方标准严于国家标准，企业标准严于地方标准。他说，其实，哪有什么企业标准！企业标准就是光大标准。把标准设到趋近于零，是光大自己约束自己的最底线的标准。

我问，超标怎么办？杨永尧说，只要超标，监控平台自动反馈责任区域，责任区域立即派人排查。他说，曾经一个管线隔层烂了，但外表看不出来，自动监测，挥发性污染物总是超标，拿着便携式监测仪都找不到症结，结果，人硬是像狗一样用鼻子闻着，终于闻出了窝藏在隔层里的问题。

如此，能会有一丝的污染泄露或污染逸散漏网吗？

这已经不是一种企业的约束，而是一种企业的自觉。

就像我在焦炉前采访一位炉前工人，一位守了10年焦炉的劳动模范，他不仅说出炼焦的污染物，而且能说出污染控制的国家标准、地方标准、光大标准。他说，这每一项标准都是保护我们自己的。他指指高悬的标语“环保比盈利更重要”，说，那上面的每一字，也都像是说给我们自己的。

我问他和他们炉前工的健康问题，他说，年年组织健康体检，年年身体未见异常。又说，我们企业给每个工人上了健康保险养老保险，工人自己负担的“8％”，也完全由企业承担，不过，是企业发给个人，绕一个弯，再打入到保险。他说，我们的企业信奉：“工人的幸福就是企业的幸福。”

我想这绿，植物的绿生态的绿，是绿到人心里去了。

人的健康发展，与企业的健康发展，融在了一起。

人的精神清洁，与企业的精神清洁，融在了一起。

而且，企业所有人知道，企业和整个城乡连在一起。工业废水处理到纯净水标准，循环于工业回用而绝不外走。往外走的，只有绿色。就像工业的煤气，走出去，走进新建的城市，点燃蓝色火焰，清洁城市厨房；就像工业的余热，走出去，走到城郊的乡村，温暖乡村百姓，城村同此凉热。

杨永尧说，我要给焦化行业和焦化企业正名。过去说焦化行业是污染行业，焦化企业是污染企业，其实没有污染企业，也没有污染行业。所谓污染，是将资源变成了污染，光大的清洁，是将污染变成了资源。焦化企业可以成为绿色企业，焦化行业也可以成为绿色行业。光大的绿，即是明证。

这绿，绿了工人绿了企业，然后跑到乡村城市去了。

于是，光大的绿，是绿了城市，也绿了乡村。

彩的延伸

其实，光大的绿与光大的蓝，蕴酿着的是光大的彩。

光大的彩跨过汾河，跨到城市，又跨到了山野里去。

杨永尧领我走进了襄汾新城，光大焦化的转型发展和绿色发展，在这里变成了一公里长的丁陶风情街和它的华彩。

一个与焦化工业完全不同的世界，许多的现代元素和许多的时代色彩，盛开在风情万种的商旅天地文化天地，灿烂着一座临汾盆地的古城和一座汾河边上的新城。辐聚着外面世界的眼光也辐射着山西光大的眼光，释放着山西光大的魅力也汲取着外面文明的美丽。一切，毕竟缘于遥远的丁陶。

丁，丁村，古人类的丁村人遗迹；陶，陶寺，古中国最早国家遗址。10万年前的丁村人和那些犀牛野马象以及取火燧石，5000年前的古中国和它的城郭宫殿陶以及刀铲斧头，怎么也不会想到，他们的后代人，一群将古老煤炭烧炼成现代化产的工业人，会把祖先的文化融合在现代风情的世界。

也许这融合这风情在汾河东野的龟山脚下愈加深邃。

他们又把绿和彩种进土地了，种进一片广漠的田野。

杨永尧领我开向这龟山脚下原野的时候，原野尚未变绿，土地尚呈土黄，但已勾勒着新绿的诗行。他给我说，这是3000亩土地，是山西光大开发的葡萄庄园，是在农业流转的土地上，光大建筑了自己的葡萄酒庄。农民转成农业工人，农田变为庄园风景，工业的绿色转型，回归自然田园。

我没有赶上摘葡萄的季节，但在酒庄的圆弧形大屏上，我看到了那个季节。满屏葡萄林的旋转满屏秋田野的推拉，这时候你觉得你是被秋天拥抱了融化了，没品味葡萄美酒却已被迷醉。似乎真的觉得晕眩。杨永尧告诉我站到正对屏幕，要不就会头晕。我说不是不是，是被摘葡萄的季节醉了。

真的进入山洞的酒窖，看到生产线线，我只有惊叹。

杨永尧说，德国意大利不锈钢机器，完全国际一流的生产线；中国科学院的专家教授，完全国内一流的酿酒师。光大做事只要一流；只要创新不惜资金；不贷国家一分钱，完全是自己投资。做好现实，给历史一个交代；做成一流，给未来一个交代；光大把自己放在历史和未来的坐标考量。

突然看到了四个大字：“尧京酒庄”。又遇到了这个“尧”。“尧都”——“永尧”。我问杨永尧，是因为来到尧都，你叫了“永尧”，还是因为“永尧”，酒庄叫了“尧京”？杨永尧说，都不是，永尧原来就叫永尧，尧京本来就是尧京。也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吧，命中注定，我与尧乡尧都尧京有缘。

他说，陶寺古中国就是尧的中国，陶寺是真正的尧京。

终于领略到“尧京”内涵，也终于品味到“尧京”美酒。在琳琅炫彩的品酒室，曾经铺满秋天的葡萄变成了琥珀的澄澈、玛瑙的淳厚、珍珠的晶莹和梦幻的奇妙，也变成了芳草的气息、莓果的滋味、玫瑰的香馨和恋爱的清醇。你品鉴到的不仅是一个葡萄酒庄的酒香，而是一个煤焦企业的品质。

醉翁之意，在酒又非酒。这个时候，杨永尧给我看他手机：山西光大获“中国焦化示范企业”授牌。信息是王俊亮副总发回的，此刻他在北京接受授牌。据说这是山西第一块牌子，中国第二块牌子。我想，一个焦化企业获“中国焦化示范企业”也许不奇，奇的是，它曾获得“国家级旅游景区”！

不过，看过这一切，我不再惊奇了，也不再疑惑。

我突然想，从无味的焦化到芳香的酿酒，山西光大，究竟走了多少距离？一代企业家的距离？两代企业的距离？或三代产业的距离？其实，也就是一个绿色转型的距离，一个绿色发展的距离。由污染性企业转向清洁型企业，这是一个距离；由煤焦型企业转向非煤型企业，这是又一个距离。

而这个距离，在企业家心里，就是一个理念的距离，一个思想的距离，而理念的距离，思想的距离，决定的是生产力的距离，颜色的距离，形象的距离。这个意义上讲，绿不只是颜色，绿不只是风景，而是理念和思想。是一个人的理念和思想，一群人的理念和思想，一个企业的理念和思想。

我想起那句标语，问“环保比盈利更重要”怎么理解？他说，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。

走出尧京葡萄园的时候，天光灿烂，一片晴蓝。

杨永尧看了看手机，说，又是一个一级天！临汾这个季度，空气质量排名直入山西优良。看着他，我笑了。我说，你还关注临汾的空气质量？他说，每天都看，从山西看到临汾，从临汾看到襄汾的，在整体的空气质量里，找准我们的定位。你瞧这空气，看得见山上的庙，看得见山上的树。

他说，那树，都是我们种的。我问，那山也是你们的吗？他说，不是，但那树，是我们种的。光大的目标就是给山种满树。种它一个绿色银行，种它一片碳汇森林。碳！我头脑里立即涌起这一现代词和他的未来式。中国向世界承诺，2030年碳达峰，2060年碳中和。光大已在为之种植！

一个瞄准国家未来的企业，一个瞄准人类发展的企业，你说他的理念是多远？你说它的思想是多远？

我终于读懂了这部山西焦化工业的典型大著。

一部由古老历史和文化浸染而来的现实之书。

如果说，绿色大道、蓝色大道、红色大道，是它的框架，那么，蓝色穹庐、绿色洋溢，彩色延伸，就是它的血肉。

如果说，鲜亮的人，生动的人，是它明快跳跃的文字，那么，生态文明，绿色发展，就是它飞动的激荡的灵魂。

山西光大挥洒的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心灵之书。

山西光大抒写的，是指向未来世界的先锋巨著。

2021年5月23日于北京‍